提奧同學

晚安

周关。岁末

*突然的日常生活

*我吃周关,但这篇周关周无差,清水,OOC。

*时间操作:周巡刚退休,关宏峰同年辞去顾问职务,双双迈入后中年(老年)时代。


(我觉得可以说是非常甜了)


正文:


2月9号,周巡生命里第五十来个除夕夜。


如果周巡屁股底下的沙发有记忆,估计还是它头一次在新年的时候能被这两位神人同时坐着。电视吵吵闹闹地演着,茶几上摆了几样打包回来的饭菜,零食瓜果也有,不过谁也没动,光摆着图个热闹。关宏峰在家里仍穿得一丝不苟,成套买的深蓝色条纹居家服,除了弯曲的关节处剩下的地方连个褶子都没有。他坐在沙发一侧,膝头并拢,看电视也一脸的专注,跟听结案报告似的。不过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周巡能看出来,其实关宏峰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电视上了。


他清了清嗓子这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关宏峰很快抽回放空的精神,也扭过头来看他,这则在距离新年只有不到四个小时时呼入的电话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好奇。看了眼来电人,周巡刚才还称得上放松的表情很快就变成了不耐烦。他一边拿起遥控器给电视静了音,一边接起电话,打开免提放到桌上,迎着关宏峰“小汪”的口型点点头,顺手将溜到面前的头发别到耳根后。


“诶师父,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个时候给您打电话,那什么我先代表全队祝您和关队除夕——”

“打住,有事儿说事儿。”周巡皱着眉,心里暗暗琢磨这电话都能打到他这儿了,得是碰见了什么难搞的状况。

“好好好好。”要说他师父这暴脾气,全队上下体会最深的就是徒弟小汪。电话那头的语气立刻认真了几分——但整体听着,还是怂。

“咳,您也知道除夕队里缺人手嘛……就,刚接到个报案,是一家五口,说——”


周巡听着电话,目光全停在关宏峰脸上,算是种不耽误正事的一心两用。穿着居家服的男人仍旧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那边,什么小动作也没有。但他却能清晰地分辨出,在电话里传出“一家五口”四个字时,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东西。周巡看着,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也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听小汪把话说完。


“——说他们儿子丢了,这么晚也没见回来,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我刚翻了一下地址,人就住您家楼下,”小汪停顿片刻缓了口气,又提起那句话来,“唉队里实在没人了,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至于——”


关宏峰眼里略微翻涌的东西转瞬即逝。

而周巡,不假思索地,捡起了刑警那套公事公办的交流风格。


“行了行了别废话,报案时间?”

“8:17。”

“失踪者家庭信息。”

“姓名张复兴,年龄34岁,公务员,已婚,育有一女,妻儿与父母住在一起。社会关系这块儿,”周巡听着那一端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没完全查清,不过大概可以推断下,由于工作环境稳定,他的社会关系应该也比较干净。”

“行,我先下楼看看情况,有什么线索随时联系——先别急着谢,赶紧调人过来,我毕竟是退了,违反纪律的事儿咱可不能干。”

“好的没问题!我已经让人过去了,就是对方家属特着急。谢谢师父啊我回头请您吃顿好的!”


电话挂断,关宏峰已经拿起放在手边的杂志,低头看了起来。周巡起身走到卧室里,嘴里念叨着。

“一起呗,你都坐那儿快一天了,正好起来活动活动。”

“你去就够了。”


周巡不慌不忙地在短袖外边套上件厚毛衣,走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关宏峰手里的杂志刚翻过去一页。他挑了挑眉,不枉二人相处多年,他早已深刻地认识到跟关宏峰这位闷骚届的头号种子选手交流起来,很多时候动手比动嘴管用。这么想着,走到沙发边的周巡一把将杂志从关宏峰膝盖上拿了过来。


“这看什么呢——清蒸鲈鱼的烹饪方法?”他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将杂志合上放在一边,“得了吧老关,什么时候见你对做饭感兴趣过啊。给,衣服。”周巡的小臂上搭着关宏峰爱穿的毛衣和外裤。关宏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威力小得像奶猫用尾巴磨蹭周巡的脚踝。

“多穿点,别冻着。”


穿戴整齐的周巡换好了鞋站在门口,等关宏峰从十几条他统称为黑色,但拥有者本人坚持认为有所不同的围巾里挑出一条戴上。他抬头看了眼悬挂在客厅墙上的表,8:24 。锁好门,下楼。


“您好,刚才是您报的案吧。”


岁月啊,没让周巡的暴脾气磨下去半点,也没让关宏峰的冷淡软化半分。不过俩人一身普通人的打扮,眼角堆积的细纹和泛白的鬓角倒是徒增了一层慈眉善目的虚假光环。用句俗话来说就是,起码看着不像坏人。楼下开门的是张复兴的母亲,一头白发,带他们进屋的背影颤颤巍巍。周巡犹豫了两秒钟,开口叫了句姐。


“你们是警察?”

先有孩子的笑声从客卧传来,然后张复兴的妻子才从屋里走出来。女人站在门口,防卫性站姿,看着被老人迎进来的两人,神色是不折不掩的怀疑。

周巡拿出手机,调出一张以前警官证的截图和退休证明,递了过去。

“今年刚退休,现在局里没人,给你们接线的汪警官就让我先来看看。我就住楼上,见过小张几次,大家都是邻居嘛。”

关宏峰站在周巡身后,不说话,十分投入地扮演着空气。

女人接过手机看了看,头一抬,目光一转,显然不把沉默的关宏峰当空气,“他呢?”

“这位就是关宏峰,您要平时关注咱们津港的新闻的话——”

“哟——这位就是关老师啊!那复兴肯定有救了。”


一直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男人忽然插了句话。

“爸,您先别一惊一乍的,”女人皱着眉,“关宏峰,那个什么……顾问啊?”

关宏峰这才不得不开了口。

不管心里摆得什么态度,至少他说话时总是真诚而谦逊的,周巡顶佩服他这点。

“是我,幸会。”他短暂地朝女人颔首,然后半侧身体对年长的老人说,“您别急,我一定尽力,警队那边也在查呢。”

周巡余光看着他,明知自己应该跟家属交流一下失踪者的信息,可他怎么就那么不愿意打断关宏峰说话呢。因为,因为关宏峰说话好听。语音、语调、音色什么的,他漫不经心地总结着。关宏峰好像猜到了他不会接茬似的,自顾自讲了下去,根本没给他回神的余地。


“我能去卧室和书房看一下吗,方便的话?”关宏峰客气地问。女人点了点头,老人们只有眼巴巴期盼的份儿。女人率先转身,进了卧室,哄着屋里的孩子,虽然内容听不清,但关宏峰还是可以判断出她的声音起码比刚才温柔了不止多少倍去。他跟上她,从周巡身侧走过去的时候拍了拍周巡的肩膀,不轻不重的,足够把对方不知道跳跃到哪的思维拉回现场。


“我去看看,你先问着。”

“好嘞。”


要搁二十年前,眼前的这个画面是全长丰支队想都不敢想的。

他们以性格暴戾闻名全队的周巡周大队长,有一天能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杯跟陌生人就“警察留这么长的头发不违规吗”这种话题展开亲切友好的交谈。


“多大了啊?”

“五十好几了都。”

“哎哟看着不像啊,顶多四十岁呢。你这退休算早的吧?”

“也不早,正常退的。”

“也是,人民警察辛苦啊,平时净为人民服务了,现在趁年轻早点享享福。”

“不辛苦,我们应该的。”

“你孩子呢?没跟你一起住啊,哎,抱孙子没?”

“……不瞒您说,我没结婚,也不打算结了。”

“哟!这哪儿行啊,总得要有个人照顾你生活的呀。我跟你说你现在这岁数可不算大,条件又不错——”



关宏峰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听见这对话,就差一个白眼飞过去送周巡上天了。不过他不会的。他的白眼一般都在心里偷偷翻,脸上总还是平淡无奇、波澜不惊的,甚至带着一点儿礼貌性质的笑容。周巡对上了关宏峰的眼神,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没等对方有所表示就先一步起身凑上前,把这位佛爷拉到门口,咬起了耳朵。


“我觉这事有点儿奇怪,他爸妈好像不是特意外,跟早有预料似的。要不我让汪儿查查他以前的记录?看看是不是之前也出走过。不是我说,这老人家可真够精神的,都操心起我来了——”

关宏峰侧耳听着,等着瞧周巡怎么把这话圆过去。

“诶你说,我要直截了当地告诉二位,照顾我生活的人就是您,大名鼎鼎的关宏峰关老师,这二老会不会吓得心梗啊。”

周巡说得轻描淡写的,关宏峰听了还是替他臊得慌。其实关宏峰对周巡的那张嘴早就有所准备,只不过每次对方总能带给他一些“意外惊喜”。于是大名鼎鼎的关宏峰关老师,理所当然地被噎了一下,不过好在他没卡壳太久,还能重整气势给怼了回去。

“你大可以试试。”

周巡笑了,不是假笑,是那种骗不了人的、真心实意地开心,笑得关宏峰的眉头都忍不住舒展开来,所谓的高冷气场直接不复存在了。


咳,他们是来查案的。


“书房电脑桌下面发现了一些使用过的卫生纸,垃圾桶里有更多。结合张复兴的年龄和他妻子目前没有怀孕的状况,他们的夫妻生活可能出了一些问题。”说着,关宏峰将手里拿着的笔记本递给周巡,“这是他的日记。张复兴有每天记日记的习惯,我刚才翻看了一下,其中有几页被撕掉了,痕迹明显,日期是近五年的12月1日,非常规律。唯一不同的是今年的5月24日,这一天的日记也被撕掉了。”

周巡接过硬壳日记本,又厚又沉,他一边听一边粗略地翻看着。张复兴字迹清晰,内容辨认起来并没有太大难度,他一眼看过去,记录也都是些日常生活中发生的事和一切情感抒发罢了。有个细节——他相信关宏峰同样注意到了——那就是这本日记整体看来,前一半的内容要更为详尽,后一半则可以明显看出作者对待日记的态度有了转变,很多天都只用一句话就潦草地敷衍过去。

“可以通过拓印的方式查看被撕毁的内容吗?”

关宏峰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未看完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块薄薄的少儿练字垫板。

“嚯,心还挺细。”周巡两个指头将淡黄色的垫板夹出来端详一番,又无奈地把它放了回去。

“日期呢?近五年的12月1号还有今年的5月24号。”他合上日记本,目光转向正拿着手机不知在查些什么的关宏峰。“还有就是……最近两年他记得明显敷衍了,具体是从,”周巡飞快地翻着书页,“从8月份开始的。”


一直倚在门框焦急等待他们商量结果的女人忽然开了口。

“两年前的8月19号,是……宝宝的生日。”

女人的声线有些颤抖。


关宏峰忽然抬起了头。他看了看女人发红的眼眶,还有坐在沙发上貌似镇定的两位老人,最后他的目光定在拿着日记本一脸茫然的周巡身上。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张复兴的人身安全,他应该是自己主动选择切断与你们的联系方式的,其余细节我会直接跟参与调查的同事交代,你们在这等警察来做记录就好。”他看了一眼表,“他们应该就快到了,这本日记请务必交给他们。”

关宏峰的语气平静而恳切,他这样说话时总是让人放下质疑,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的说法。然后他看了周巡一眼,“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老关,这……这就走啦?”虽然是一副怀疑的样子,周巡还是相当配合地放下日记,跟着对方走到玄关处。

“那什么,那我们先走了,放心吧您二位!”周巡临走前特意跟两位老人说了一句,他指指已经等在门外的关宏峰,“有他在,贼靠谱。”


上楼,开门。趁他换鞋的时候,周巡手疾眼快把围巾从关宏峰颈间捞下来,给人叠好挂上,才回头问正慢条斯理脱下风衣的关宏峰。

“你就别卖关子了,反正一会儿也得跟来接班儿的交代一遍。”

周巡跟着关宏峰,先绕到厨房里,看着对方没搭理他反而自顾自倒了杯水。

“——哎我也口渴呢。”

“杯子在那,自己倒。”

关宏峰捧着陶瓷杯,发出一声满足地叹息,转身就往客厅走。

周巡瞧着——刚才在楼下他没瞧出什么线索来,可他的目光只要往关宏峰身上一扫,那可全都是线索。这是刚才在楼道里觉得冷了,倒热水捂手呢。

周巡一想,抬脚就往卧室走,路过客厅发现关宏峰又开始看他那清蒸鲈鱼。他没空管,先进了卧室,从大立柜里拿出电热毯来铺到双人床上,往关宏峰那边多偏了点儿。


“周巡。”

他刚把被子重新摆好,就听关宏峰冷不丁在客厅里叫他。

“哎你说。”

他把卧室的窗帘拉好,又就手把床头柜上的助眠香薰点上。这样看起来还差不多,周巡挺满意,拍拍手,从卧室里走出来。


“张复兴是同性恋。”

杂志还摊开在大腿上,但关宏峰根本无心搭理鲈鱼的死活。他看向周巡,神色有些复杂,语气也带着些犹豫。

“喔。”

周巡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在等关宏峰把话说完。

“12月1日是世界预防艾滋病日,而今年的5月24日,我刚查的,台湾地区同性恋合法化。”

闻言,周巡皱起眉来。

“但只凭日期恐怕……”

“不止日期。在卧室,他太太亲口告诉我的。”

“……喔。”

这下周巡终于跟上思路了。

“所以他们俩是形婚,那夫妻生活不和谐就可以解释了。可他的爸妈呢?他爸妈——”

“——两位老人是知道的。”关宏峰替他补上了后半句。

“但他的父母和他的老婆都以为对方不知道?”周巡试探性地问。

“应该是。而且我推测他可能患有艾滋。”


“他应该有固定的性伴侣。”关宏峰继续说,“如果你仔细看他的日记,会发现里面总出现’风’字或者与风有关的描写。”

周巡仔细思索一番,确实,就连后两年敷衍的日记也经常是用“风”来带过的。“今日春风正好”、“冬风尚未见暖”、“夏夜无风心意潦倒”等等。

“我觉得这应该跟他的……”关宏峰在性伴侣和伴侣之间犹豫了片刻,“他的另一半有关。可能是名字谐音或者是彼此的暗号之类的。”

周巡想插嘴道,那万一有人就喜欢赏风呢,赏月赏花,赏风怎么不行了,不过他还没张口,就被关宏峰略显犀利的眼神瞪了回去。

“但是也不排除他除了这一个人外,同时和其他人维持关系的可能,我认为他患有艾滋,这点你可以问问小汪。”


关宏峰话音刚落,周巡的手机就响了,照例接起来开免提,正是小汪。

“师父,您那边怎么样了?”

“都九点了,人呢。”周巡看了眼表,也不客气。

“刚回来,然后刚从局里出发,马上到马上到!我这不看您也没急着联系我么,看样子是没啥大事儿吧……?”

在一旁听着的关宏峰插了话。

“小汪,我是关宏峰,麻烦你查一下他近五年的病史,着重看有没有跟艾滋相关的。”

“诶关队——好我看一眼。”


“他还——真有病。两年前市医院确诊的艾滋,现在定期治疗呢。怎么啦?”

“好,我知道了,具体细节周巡会跟一会儿来的同事当面说。”关宏峰顿了顿,“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早知道是关队出马那还不砍瓜切菜分分钟——”

“行行行你甭废话,没事挂了。”

他师父的声音又插进来,这边的小汪刚张开嘴就听见。

“嘟。”

……还真说挂就挂啊,不愧是我的亲师父。


“两年前,”挂了电话的周巡揉揉眉心,“孩子出生和确诊艾滋前后脚的事儿,他也够能抗的,爸妈老婆都瞒过去了。”

“至少孩子是健康的。”关宏峰安慰道。

“嗯,但他就一普通工薪阶层,治疗费用和治疗时间……这都早晚会发现的事儿。”周巡眼帘低垂,心里莫名堵得难受。

“不容易啊,生活对有的人还真是残酷。”

他带着一脸理直气壮的忧愁看向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关宏峰。

对方有点笨拙地接了话。

“是。”

周巡仔细地打量着关宏峰,心里早就摸清了人外冷内也冷的性子。他当然没指望眼前这人能像他弟似的,那安慰人的话一套套的张口即来,都不用打草稿——要不他总跟关宏宇吵架呢。他嫌关宏宇到处瞎撩个人生活极度不检点,关宏宇偏梗着脖子说自己那叫绅士风度。呸,俩人天生就合不来。

说来关宏峰搬过来跟他住后,跟他弟的联系好像愈发少了。周巡转念一想,也是,关宏宇高亚楠人小两口过得顺风顺水甜甜蜜蜜的,怎么看旁人的出现都有那么点儿多余,哪怕是他亲哥。


周巡还没来得及从关宏峰嘴里(久违地)关心一下关宏宇的近期生活,门铃就响了。

周巡开门迎进来,是警局的兄弟。关宏峰仍穿着毛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里的杂志,抬起头打了个招呼就又低下头去。周巡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特意嘱咐他们好好顺着监控查一查,慎重想想怎么跟家属解释,最后说了句辛苦了,有下落了拜托知会一声。一般人跟节假日值班的警察说辛苦了,多半都是客套,可周巡说辛苦了,这三个字就变得沉甸甸的。毕竟他自己也“辛苦了”三十多年。


临了,同事收好记录册提起一直拎着的塑料袋,里面有两桶泡面,红烧牛肉味的。

“汪队说了,您就好这一口,特地让我给您带过来。”

“哎哟,那真是麻烦你了,也劳驾帮我给他带句话儿呗。”周巡接过来,笑意发寒。

“您说。”

“让他要么滚远点,要么改天亲自滚过来见我。”

“……好。”

“行那就这样昂。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关上门,周巡看了眼表,九点半了。回过身去发现关宏峰并没有坐在沙发上,再往外一看,起雾的玻璃外隐隐约约一个人影。估计是刚才被他念着的混小子终于想起给他哥来个电话了。


一个平静、不慌不忙、舒适的除夕夜。

三十多年来头一回。


周巡哼着曲儿把打包的外卖倒腾到盘子里,放进微波炉加热起来,他刚热好一份,一抬眼就看见门口的衣柜,关宏峰脱下的风衣围巾还挂得整整齐齐。他又看了眼窗外,放下菜盘子擦干净手,拿了件自己的厚羽绒服就走向阳台,这两步路上还暗自腹诽,楼下大妈刚还念叨说要找个人照顾自己,可算了吧,遇上他关宏峰,谁都得老老实实当保姆。


听到他的足音关宏峰面向窗外的身子转了过来,周巡停了脚步,正想着老关别不给他开门吧,关宏峰就伸手把门从外面打开了。他一手拿着电话,周巡就从他身后把衣服给他套上。电话通着,他不时地答应两声,主要还是在听。窗外烟花绚烂,闪烁的光落在他脸上,关宏峰的嘴角疑似在笑。果然关宏宇就是一话痨吧,周巡琢磨着,不过还是让哥俩多说说好,不然关宏峰每天在家也太闷了些。

羽绒服是套上了,周巡闲得无聊,在玻璃上哈了一层白雾,伸出食指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写给关宏峰看的。


【饭快好了】

【饿不饿?】


关宏峰看见,很实诚地点了点头。

面积不大的白雾很快散尽了,周巡就又哈了几口气。


【聊完就吃】

【别冻着】


关宏峰又点了点头,没想到周巡直接把冰凉的手指按到他唇角处,他睁大了眼睛,有点无辜又茫然的样子。

周巡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拉开门走回厨房,看得关宏峰一头雾水。


“怎么了哥,怎么不说话,周巡又犯病啦?”

“没有,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在厨房的周巡浑然不知自己的死对头又隔着电话黑了自己一把。

他一边加热着一盘子菜,一边在心里想:


妈耶,关宏峰笑起来,还真是怪好看的。


Fin.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啦

比心么么啾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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